愚者畏果

回溯



【正文】

    布雷拉斯合上了自传，长出了口气。又阅读了一遍，他依旧为书中的情节沉醉。那是个神秘的世界，全新，瑰丽，梦幻。

    自传被发掘出后引起轩然大波，大批的人涌往那个被冰封的国度。依靠只言片语的指引，一个又一个发掘不断证实着自传中的故事。最终被发掘出的东西更是震撼人心。那座令瑞尔可深感遗憾的冰雕也终于重见天日。布雷拉斯曾有幸近距离观察过一回，他觉得瑞尔可的文字太过苍白，灵魂的震颤并不是短短的几个单词能形容的东西。

    而明天，就是最重要的时刻。
  
    是的，他们有了新的发现。不是每一天都能找到与历史截然不同的分支，而是另一种，更加令人热血沸腾，令人尖叫的发现。
构成那座震撼人心巨大冰雕的一人一龙，活着。

    这被称之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现。我们要感激为我们提供了这个消息的伟大考古学家，瑞尔可·K·万爾特。正是他与他的考古小组经过不懈的努力，使得这个秘密为人所知。而也正是由于瑞尔可晚年的想法，才令我们有了了解这段历史的机会。我们致力于用更真实的文字描绘出这段伟大历史被发掘的过程，真正的历史已经湮没在漫长的时光中，但有些事物，将永不消泯。






【序】


       [当一个人进入老年之后，他会开始思考很多东西，他的思绪发生变化，他的行为发生变化，这与疾病不同，这是出于他一生的积淀，人类一生所堆积下来的东西造就了那些，就像是花白的头发和他们对时间不同的感知，他们已经不会像是一个青年人一样恐惧死亡，他们会面向前方，用一种奇怪的平静去面对他，生命在那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层薄纸，他们开始回顾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比如磨练了一生的感情，比如曾经乃至现在让他们骄傲的经历。]


    我曾经想过一些事情，在我年轻的时候，包括追求整个大学最美丽的姑娘莫妮卡，包括在美式足球场上狠狠地挫败那群恶劣的美国胖子，包括驾着自己用钱购买的保时捷飞驰在野外，包括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畅游世界，可事实上当我今年坐在这里，坐在我家的老式沙发上去回忆的时候，我依旧能觉得我的经历比这一些想象更加的充满刺激和魅力，或许这是一个传奇，也或许这只是人生中普普通通的一页，谁知道呢，我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八十六年里，我不曾为我的人生后悔过吗？我不敢这么说，我相信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但是我可以说，我是为我的曾经而骄傲的，作为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个垂暮的先生，我想很多事情，我应该去想了。

    我不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而我的人生却因为那一次的事情变得不可思议，我的朋友，法尔·斯洛莫尔李科已经在三年之前撒手人寰，那是一个值得敬佩的男人，我最自满的友人，他一生没有结婚，他甚至没有和几个女人交往过，他孤孤单单的的人生过得匆忙，可我知道他应该是充实的，可笑的是我总是调笑他让他尽快找个老伴，最终他死去的时候，坐在他床前的却依旧是我这么个糟老头子，没准他希望过有个女儿或者儿子，可谁知道呢？他一直都是一个奇怪的家伙，没人能猜到他究竟想些什么，我也不能。

    我有一个孩子，这或许是我最自豪的事情了，即使他并没有很大的成就，可是他的平安成长已经是上帝给我最好的赠礼，我不敢奢求更多，我最最敬爱的导师，布雷斯·罗德·埃尔文教授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们，所以我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活着的，知道这个秘密的，是的，一个秘密，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我们再发现它的时候偷偷的决定隐藏这个秘密，我们隐藏了很多年，对于法尔来说，大约是五十八年，对于我来说，大概是六十二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葬礼，生死对我来说已经像是一层薄纸，曾经我颤颤克克的保守的秘密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平静许多，我决定将这个秘密公开于世，并不是为了贪图什么财产，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秘密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荣耀，我只是不希望他被揉起来，和我这个家伙一起躺倒棺材里面去，有些事情，是神父没办法传达的。

    对于公开我所知道的一切，我能够要求的东西并不算多，可我希望你们能够先向上帝起誓你们会保护我们所敬佩，所在意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封老皱的信件会有多少人看见，我会把它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离我的家人们非常遥远的地方，我不希望我的信会成为一个证据被搬运到法庭，更不希望他成为那些黑心商人私底下的宝贝，这是我所不乐意看见的，相信他们也不会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是的，他们，我要叙述的故事，由他们为中心。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进入正题吧，不要那么着急，老年人的思路总是比较缓慢，就像是他的手脚，早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还记得事情发生的开始，那是我还在就读于大学的时候，在英国并不算特别出名的大学，用肌肉去挥洒自己的青春和时间，对前途就像是面对伦敦的阳光一样迷茫而不知所措。

                                                                                                       ——瑞尔可·K万爾特亲笔




【第一章】


      [我已经不记得我和布雷斯教授的初次相识了，有一些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物的初次相见总是在意外中显得平庸，以至于我们不能很清楚的记住他们，是的，这并不少见，却通常让我们有些遗憾。

      布雷斯教授长得和他的名气一点儿也不像，这不是贬义的形容，事实上他正是那位我最为尊敬的教授，他是我人生的师长，即使我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加起来还不如我和我妻子做爱的时间要长，当然，不带侮辱的。而很多东西，都是这位人生导师所赋予我的，就像有些事情的启程其实就是那么的平凡，如同我的导师常说的：“再华丽的器皿也是由尘土而来。”]

                                                                    ————摘选自瑞尔可·K·万爾特《尊师》



     “法尔？”那一天，瑞尔可·K·万爾特赶到德科街五十六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黄昏的时候了，太阳曝晒了一日之后唯一温柔的时段，瑞尔可穿着当时最喜欢的大红色的短袖，披着一身夕阳冲进那栋老式的宅子，那个时候法尔·斯洛莫尔李科正在泡他的红茶，他的茶杯还晾在一边的白色桌子上面，手上提着的是上个月刚刚买好的茶包。

    “看在上帝的份上！”法尔先是撂下手上的茶壶盖子，他微微卷着的金发盖住他有些发青的脸色，“如果你能每一次进门之前，有一秒！哪怕一秒的时间去回忆一些你母亲在你二十岁之前给你的必备教育，你就会想起，礼仪中最为基础的一项万爾特先生！敲门！！”是的，他总是喜欢针对这一点说教。

    “哦得了吧伙计，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说真的！”瑞尔可随手甩开他的真皮书包，拉过椅子跨坐上去，迅速的靠近他询问，“你认识那个教授吗？我是说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先生？你确定那个拼写没有错误吗？”法尔端起他的雕花茶杯，“如果我的海马体还在正常的大小那我相信教授的名字应该是布雷斯，布雷斯·罗德，埃尔文教授，我当然认识他，我在纽约的大学修了他的历史与科学的联系课程，他简直是最棒的教授，他似乎对于十世纪时期的西欧文化很感兴趣。”他慢悠悠的喰了一口茶水。

    “十世纪的西欧？”瑞尔可歪头挑出大脑深处的记忆，“那是海盗时期？英国的？”

   “算是。”法尔含糊的点了点头，“可是布雷斯教授主要研究的不是海盗而是维京人。”

   “这有什么区别？”瑞尔可问：“维京人难道不隶属海盗吗。”

   法尔咂了咂嘴，沉默了下去，当他面对他认为比较无知的问题，他总是喜欢这样做。对于现在，显然的，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地举动。

   “他对于维京人的文化的历史很感兴趣。”好在他总是有耐心继续他的话题。

   “维京人的文化，那已经被那群只会啃书的蠢货归类到了蛮族文化不是吗？”

   “真是令人悲戚，你究竟是怎么躲开那么多学年的重修课的呢万爾特先生。”法尔眯起眼睛，“这简直就像是在北极出现了流星雨一样让我觉得疑惑。”

      瑞尔可似乎皱起眉头，像是想要反驳什么似得张了张嘴，然而法尔没有给他开口的时间，他从裤袋里拉出他的镶金怀表，上面金属的反光色泽往往闪烁着刺人的光芒，“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法尔就像是计算好一般的放下已经空荡的茶杯。

     瑞尔可这才发现法尔穿着明显打理过的正装，他的外套熨烫的很平整，完全不像是一个考古系的学生，事实上法尔经常穿着正装，只是那些衣料往往都被粉土所掩盖，连标牌都未能幸免。

     “瞧瞧你，嘿法尔·斯洛莫尔李科，双学位的怪才，穿着西装的出土文物，这身装扮可是要去做什么？”瑞尔可带着嬉笑的口吻吹了口哨，“别告诉我你的母亲终于给了你相亲的门票。”

     “如果她能从她的花艺里抬起头多注意一下被她遗漏的老花眼镜的话。”法尔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来的，“这是和布雷斯教授的晚餐。”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袖子的搭扣，这让瑞尔可有些讶异，要知道，他几乎从来不在乎这种细节。
                                                     

      跟着法尔的车到达了那家他和教授约好的餐厅的时候路边的灯正在一排一排的亮起来。

     漆黑色的车停在并不算很高档的餐厅边上，很棒很时髦的品牌，这样的搭配显得突兀，法尔或许不这么觉得，因为他几乎没有瞟一眼，瑞尔可在汽车上停留的注意力略微长久，以至于到达了餐厅门口才记起要整理自己的服饰。

     法尔来到预定桌前的表情带着局促，瑞尔可下意识的开始打量对面座椅上的年迈者。

     这位教授长得可和他的名气一点也不像。

    这是当时瑞尔可做出的第一个判断，而后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坐下了下来，当然，在自我介绍之后。

     布雷斯教授是一个很平和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腔热血的考古者，他没有那种研究者的激动，至少开始瑞尔可是这么想的，法尔是一个不容易被理解的人，至少在瑞尔可的思维中是这样没错，因为对于很多东西，他都显得意外冷漠，比如热辣的女孩儿，或者美食，他甚至不愿意出去旅游，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糟老头一样的在虚度人生，而布雷斯教授则不同，他和瑞尔可所见过的所有考古学者都不一样，他没有古板的思维，他甚至聊到了他会带着他的滑板和一群街头男孩玩耍，当然，仅仅只在下午的一个小时，他的身子骨虽然好，但还没到能随意折腾的境界，瑞尔可一直以为布雷斯教授是一个宁愿埋在书本里面想一年也不愿意出土和现代挂钩的文物，可他却非常的时尚，他甚至用红色染了头发，仅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狂野。

      当然，红色不能给他增加多少的力量值，尤其因为他只是一个瘦小骨骼的老人，法尔那个时候对他的尊敬超乎了瑞尔可所有能够想象的边线，法尔是个天才学者，在那时的班级，或者说在格雷斯顿大学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对于教授的态度虽然比较恭敬，但绝对没有带上崇拜的色彩，而布雷斯·罗德·埃尔文则不然，那天晚上的话题几乎遍布了那位老人整个人生所有的论文，而法尔居然将他的句子和理解脱口而出，这种惊讶的冲击让瑞尔可依旧感觉恍若昨日，与之相对的是布雷斯教授的平静，他只是慈祥的笑着，不附和也不反驳，就像是在看一场独角戏。

      这或许是之后法尔失落的原因，不过在那之前，布雷斯表示他近期要去冰岛一次，冰岛是十世纪维京人传统武器出土最多的地方，这个消息让法尔激动不已，当然，是在布雷斯教授表示可以接受他的同行。

      瑞尔可是个稚嫩的大学生，是的，非常稚嫩，但是冒险就像是从血液里钻进他的骨髓，嘿，想想吧，那可是另一片天地的大冒险，和自己的国家完全不同，可以看见历史的冒险，作为一个热血沸腾的男孩儿又怎么能错过呢。

      法尔当时的态度和他的表情一样是一个迷，或许他并不赞成，也或许他因为十万分的高兴而没有提出任何的不满，总之布雷斯教授向着瑞尔可点头的那一刻，那个男孩觉得就像是世界都亮了起来，谁知道呢，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好感上升总是来得那么快。
那一次的冰岛之旅，就是一切的开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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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完结，本子解禁文。
本子链接待更完后放出。
更新稳定，不用担心是坑。
全文叙述缓慢，可能需要点耐心。